感觉我做错了，这种想法很久以前就有了，现在很强烈。
亚鲁泽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文字，回身看到切尔雷的身影，并没有被吓到。
“我是不是忘记敲门了。”
“帐篷没有门。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没事，就来看看你。”
感觉一阵恶寒爬上脊背，亚鲁泽尔还没有被人说过这样的话，硬是要说，亚鲁泽尔对这样的言论感到拘谨。
“说起来，亚鲁维奇是你的继父？”
“……你从哪里听说的？”
亚鲁泽尔看上去有些紧张。
“呃，档案啊。”
“……那就没有办法了。”
看上去轻松了一点，如果队长特地去打听了自己的事情，亚鲁泽尔会感到不安的。
因为他自认为不配让切尔雷这样关注，毕竟自己是在亚鲁维奇手下“毫无天赋”的学徒，并且这次加入017，也不是自己的意思。
“你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啊。”
没注意到切尔雷什么时候做到自己身边，亚鲁泽尔稍微有点不适应。
即使是穿着衬衫长裤的切尔雷，也和平时一样散播着一种战士的气息，这是常年血战死斗带来的战士气质。他的每个眼神，每次呼吸，每句谈吐，都让亚鲁泽尔感受到了压迫感。亚鲁泽尔虽然与切尔雷等高，甚至看上去更强壮一点，但是在这气场的压制下，像个扭捏的小女孩。
“一开始就有点在意，你和亚鲁维奇的发色，区别很大啊。你是黑的，他是白的。”
亚鲁泽尔一时半会挤不出一句话，忍俊不禁。
“队长，等你老了，你也是白色的……”
“欸，是这样吗？但是有的人生来就是白色呢？”
“那很少见，也有可能是用魔法染色上去的呢……但是老了就会变白，这是理所当然的吧”
切尔雷意识到自己说了很糟糕的话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帐篷内顿时飘散着微妙的气氛。烛光将二人的身影合二为一，夜里的阴风不知从何处入侵帐篷，火焰扭曲起来，很快恢复了平静。铁匠工具在烛光下显示出异常的安宁，让人难以联想这就是在白天捶打红热金属的吵闹工具。简单的轻甲挂在盔甲架上，上面几乎没有划痕，看来是新制盔甲，根据这完美的弧度和纹饰来看，大约出自亚鲁维奇之手。暗处隐隐有个箱子，早上亚鲁泽尔加入队伍时，箱子放在移动铁匠台下方，切尔雷没有注意到。上方的纹饰大抵是花朵飞鸟，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攀塔者队伍中难得一见的艺术装饰，上了锁，锁上也配置了一致的装饰，大概是配套的箱锁。
“那个……箱子里是什么？”
“……啊，箱子啊，是武器之类的东西。”
“能给我看看吗？”
“嗯，无所谓的，毕竟是失败品，如果想要，拿走也没有关系，但战斗的时候千万不要使用。”
切尔雷不解，有什么武器是不能用于战斗的呢？只要品质没有差错，好好开了刃，就绝对能够加入战斗。
亚鲁泽尔扯出自己的项链，那是个精巧的圆形镂花吊坠，看上去是纯金属打造，由于长久佩戴已经微微掉色，但仍不失为一间美丽的艺术品。
亚鲁泽尔只拨弄两下，便将其化成一把钥匙，插入锁孔，清脆的解锁声响起。
箱子打开，映入眼帘的，是形状各异，摆放方式杂乱无章的武器。
“欸？这些是武器吗？”
因为完全没有武器的样子，看上去更像是符号或是装饰物一样的东西。切尔雷摸起一把类似弯刀的武器，却发现其从手柄处延伸出另一把长刀，看上去是个圆心对称的武器，形如字母S，刀身上花纹丰富，刃面反射烛光，几乎能刺伤双眼。
“这个……是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用的东西，是废品。”
“废品……不对啊。”
切尔雷将其握在手中，发现虽然形状怪异，但依然能够挥舞。和一般的刀剑不一样，由于是圆心对称武器，手持的位置位于武器中心，平衡感很强。如果用一般刀剑的挥舞方式去挥舞，后方的利刃有可能会伤及自身，所以……
“是这样用的吗？”
切尔雷手持武器，翻转手腕和手臂，身体随之旋转起来，如起舞一般挥舞手中的利刃，帐篷内的空气被双刃来回撕裂，甚至起了一阵肆意吹散的狂风，将蜡烛熄灭。
亚鲁泽尔合不拢嘴，看着这位战士比身为打造者的自己更灵活地使用自己的武器，欣喜之情涌上心头。
刀刃斩断桌面，将铁锭打翻在地，提灯里的油抛洒到亚鲁泽尔头上，切尔雷一头装在帐篷的承重柱上，随后在帐篷侧面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。
亚鲁维奇面色凝重，看着这位战士比身为居住者的自己更随意地破坏自己的帐篷，悲愤之情涌上心头。
“啊啊……抱歉……看来用错了啊，不是这样玩的吗？”
亚鲁泽尔想承认这确实是正确的使用方式，摸着头上的煤油，怎么都没有心情。
“说起来，这真是厉害的武器啊。使用起来对腕力的消耗很小，手臂也很轻松，而且身为异型武器，对方也难以看穿我的动作，甚至不明白怎么防御这样的进攻。除了正面，背面也有很大范围处于伤害区，加上转体动作，能够方便地攻击很大范围内的所有人吧？虽然和人类战斗可能会被长柄武器克制，但面对大批的魔物，绝对很好用。”
这是亚鲁泽尔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，热泪混着煤油滑入衣襟。
“喂喂，满头都是煤油，不清理一下吗？”
“你好意思说？”
亚鲁泽尔扬起调子，露出了久违的微笑。
这是切尔雷第一次看到亚鲁泽尔发自内心的笑容，没有累赘，没有附和和讨好，只是单纯的快乐。
切尔雷何尝不知道，这些幸苦打造的武器被自己的父亲兼师傅否定，被攀塔者们购买并享有盛誉也只是停留在“装饰物”方面。
武器，是用来守护自己所爱的器具。亚鲁泽尔也是这么认为的吧，武器成为了装饰，这就是对武器的侮辱。
但是有什么办法呢，亚鲁泽尔制造的武器过于特异，以至于精神高度紧张，牺牲率奇高的先锋队的各位都愿意使用常规武器以保稳妥。这种或狰狞或优雅的武器，成为团队的精神寄托就好，成为幸运符就好。
……
“就是啊，真是辛苦你了呢。”
无厘头的一句话，让亚鲁泽尔找不到正确的回答方式，帐篷内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。
亚鲁泽尔擦拭头顶的煤油，切尔雷忙着将被摧毁的桌面复原（当然是不可能的），最后只好转身去收集铁锭。
“对了，队长。”
亚鲁泽尔想起了什么。
“你会收下这件武器吗？”
“嗯，你说什么呢？”
切尔雷装作有点迷惑的样子。
“我是说……你知道的吧，大家都觉得我的武器只能当装饰使用。如果队长愿意用我的武器战斗的话，就收下这件武器吧。”
“开什么玩笑啊，我当然不会收下啊。”
切尔雷注意到了亚鲁泽尔渐渐僵硬的表情，目的看来已经达成了。
“虽然不会收下，但是我想在明天的战斗中用用看。”
“欸？”
“但是啊，很遗憾，这些武器都是你的工作成果吧？虽然你是我们的修缮员，但这不代表你的工作成果我能够随意剥夺。”
“队长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我想要这武器，但身为队长，直接拿走下属的东西会引来恶评，所以我打算买下这件东西。”
切尔雷这么说着，将腰带上的钱包取了下来。
“这里有……我看看，20枚金币……”
“原材料用的是晶石，花了300金币买来的万死泰坦的晶石。”
切尔雷凝固了。
“不过也没关系，既然是队长想要的东西，那就送给你吧。”
“会引来非议的啊！免费拿到了300金币的东西，我这是强盗吗？我这就是强盗吧！”
“也是啊。”
“所以，来决斗吧。”
“欸？”
亚鲁泽尔摆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“我用这把武器。你随便，如果我证明了我能用你的武器赢过你，那么占有这件武器也无可厚非吧。”
“这不还是抢吗。”
“这是公平的物资分配啦，不会用的人拿着也没什么意义，只能吃灰生锈不是吗？”
“我的武器，是不会生锈的。”
亚鲁泽尔看上去有些不快，而这正好中了切尔雷的计。
虽然看上去是个无脑战士，但切尔雷的脑子也转得很快，不然是无法指挥一支成员性格各异的队伍的。
切尔雷明白，这样下去就能按照自己最希望的剧本发展。
你纠结着没人用你的武器战斗，那我就用你的武器战斗。
我会让你看看你的武器不是废物，所以我会用你的武器击败你，让你看看你的武器蕴含了多少潜能。
而且我可是说了你的武器在你手里会吃灰生锈这样的话哦，所以战意点燃起来吧，也好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。
招来睡意朦胧的拉泽娜，她无奈为胡闹的二人释放了高强度的【免死的祝福】，随后瘫在悬崖边昏睡过去。
两人摆开架势，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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